婚姻不像如履薄冰(轉載)

俄國有句俚語

鬍子著火

舌頭就會發熱

婚姻裡面圍繞著忌妒與愛還有測試

是要像走冰河的人如履薄冰

還是像打太極的四兩撥千金

凱娣遠赴異鄉不過半年，「果真」愛上別人，跟台灣男友提出分手──早在她出國前，老爺就已預料此結果；反倒是我，身為凱娣的手帕交，倒是有點意外：「真的這麼經不起考驗啊？」在電話裡，我對凱娣發出了這樣的感嘆，至少撐個一年吧，話說回來，既然變心，半年一年又有什麼分別呢？我還是一個傻子。

平心而論，對於變心、劈腿、甚至外遇，我沒有太多道德判斷或好惡分明，因為我始終覺得感情太脆弱，人性太薄弱，世事太無常，生命太複雜，很難用非黑即白的義正辭嚴地要求感情恆久的不變，有時變不等於不愛，不愛也不意味會變，簡言之，無論是我曾經歷被背叛還是朋友劈腿，都還滿平心靜氣地面對感情之間的傷害與欺騙，所以，像顧城那樣一夫二妻同住一屋，我只會匪夷所思卻不會睥睨任何人；誰說，愛情是沒有對錯的──但是老爺全然不能茍同，每每斥責我這傢伙一點都不正直，哈。

前幾天凱娣在台灣的男友因公事來找我，正經事談完，不免地還是聊到了凱娣，沒想到她的男友倒是挺坦然接受：「凱娣問我是不是借酒澆愁醉死了，哈，還好啦，我沒喝什麼酒，嗯，凱娣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反正……」「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你能看開就好了。」我接著他的話說。他坦言在凱娣出國前，不是沒想過感情生變這問題，但是，他覺得尊重凱娣追求理想的意志，犯不著為了害怕而阻止凱娣。

看著凱娣的男友，我忽然心生遺憾，替凱娣遺憾，眼前這男孩長大了，成熟了，凱娣怎沒撐到這甜果呢？但一轉念，誰能說得準呢，說不定有一天他們還是又在一起，也或者他雖好，但就不是凱娣的真命天子。

你看，感情何其複雜啊，怎能說變心的那人就一定是錯是不好的呢？我相信感情的重點是過程，是對方在過程中的付出與誠意，而不是單單看一個結果。很年輕的時候，同學稚芬，交往四年的初戀情人劈腿，兩個禮拜大概都是以淚洗面，整個人七上八下，心中的石頭才放下，卻又聽見千斤重石滾動的聲音，不斷問自己「為什麼」「怎麼會」呢？後來他們重歸於好，稚芬絕口不提男友曾經的變心，有點「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味道，並沒有因為前車之鑑而動不動就懷疑對方。

雖然兩年後，他們還是分手了。太多人問過稚芬怎能包容他呢？「很簡單，在一起兩千多個日子，他對我的愛與好超過那一次的錯誤。」稚芬反而對那個跟他短暫在一起的女孩感到抱歉，「她勢必認為我會離開他的，我相信她被傷的更大。」稚芬的說法聽得我一愣一愣的。

那為什麼度過了這個難關，後來沒有修成正果呢？許就是我前面說的，愛不等於能夠永遠在一起，白首偕老的未必相愛──老爺聽到我這番說辭，一定又認為我在大放厥詞──然而，事實真是如此啊。

凱娣是這樣，稚芬也是這樣，那麼我這個已婚婦人呢？記得老爺曾經張開雙臂奮力畫了一個很大的圈：「在這個圈裡，妳都是自由的。」於是，在這個圈裡面，我們尊重彼此，相信維繫婚姻的是自然而然的熟悉感與信賴感，還有隨著歲月培養出來的親密感，這些聯繫能夠讓我們在精神上獲得安定，不至於成天心生疑惑，儘管爭執，甚至有一日激情消退依然還能歷久彌新。

去年我手術不久後，老爺的下屬，一位單身女子，旅行回來送給老爺一條GUCCI皮帶跟皮夾，還寫了一張感謝老爺平日照顧云云之類的卡片，我讓老爺打電話給她致謝，順勢將話筒拿來謝謝她替我省了一筆錢，改天請她來家裡吃飯，歡迎她攜伴。後來，我不動聲色地將這兩份「略顯親密」的禮物轉送給老爺的外甥與姐夫。

一天飯後散步，我跟老爺說：「我知道你沒什麼，但有時女孩子容易胡思亂想，你對部屬體貼也要拿捏得當。」前兩個月，老爺聊起這個女孩離職了，傳聞她跟另一個部門主管不倫戀，所以雙雙都離開公司。

婚姻好像就是這樣，會有各種形形色色的挑戰，或者意想不到的測試，不能肆無忌憚，但也用不著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的，有時需要「太極」的四兩撥千金，心知肚明但要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