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療第四階段,住院第17天。
這幾天,吳金生要與親身女兒娃娃相認(民視”愛”連續劇的老調牙戲碼),交誼廳每晚時間一到便內外坐、站滿人,與報紙報導的收視率相呼應,我不用出房門(也不能出,因為血球低),也能略知一些八卦(還有劇情…),為什麼?得感謝老媽”愛跪ㄍㄟ”(台語譯:串門子)的好本事…
連續劇時間,通常是我寫部落格的時間,老媽也識相,不抹殺未來作者的靈感,到交誼廳當”屎拜”(英譯:間諜),一來掌握連續劇劇情發展(沒辦法,普通病房沒電視),二來”不小心”聽到病友的故事與小撇步,每回像挖到寶似,跑進跑出的向我和隔壁床阿姨報告,”小雨跟文良在一起變好人嚕”,”謝明明要活埋娃娃”
,”隔壁房有個拒絕化療的25歲小伙子,心情很差,他的老媽很擔心”,”看到好多個年輕病友,男女老少,國中、高中,從麵包師父到計程車司機…什麼人都有!”…老媽說她絕沒有故意要偷聽,是看電視時,幾個老病友聚在交誼廳外,閒聊很大聲,她才”不得已”聽到,坦白說,有時廳外比廳內還精彩…
我們的心情跟著起起落落,討論著吊盡觀眾胃口的八點檔劇情,也感嘆著癌症的可怕與生命的無常…其實,病房離交誼廳和公用電話很近,自已也聽過些有趣的事(真的是”強迫式隔牆有耳”…),病友們聚在一起,同病相憐的經歷,讓彼此很容易就建立深厚的革命情感,病因、抗癌過程、身體反應…,有時話才一出口,就此起彼落,「我也是~」、「我才~」的搶著發言,有些病友抗癌六、七年,老經驗的故事說起來落落長,新生們聚精會神的聽,接著發問,有點像說書大會,有次我聽到病友們,談到保險,其一直嚷嚷”住院得病很”意外”,為什麼意外險沒賠?”,真的很可愛,會後,像家人般,互相加油鼓勵打氣,心裡跟著暖起來…
有一次,聽見某床病人打公用電舌,像交代後事般,將近一個小時,一通又一通,很多是公事,我還在想怎麼那麼放不下,生病還在上班,到後來愈聽愈心酸,內容像是「上回跟您調的資金我一定會負責,我的印鑑、身分證已請兒子代管,有問題可以打XX號碼,找兒子XXX,我的地址XXX…」、「我得了跟郭台銘弟弟郭台成一樣的病,準備化療中」、「謝謝你,我也希望能活著進醫院,活著出醫院」…心情跟著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