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天氣回暖，我回到生病前工作的地方餐敘，不知不覺已離開三年了...
走過相同的街道，熟悉的環境，平靜的心湖，投進數顆小石，激起漣漪般悸動不已，腦海中，如電影片段倒帶，不停地回想起那段忙碌的生活，和久違的同事餐敘，從開心、興奮到感嘆、憂傷，然後放下、坦然，五味雜陳…
有主管忍不住開玩笑”數落”「三年前乖乖接受治療，不早就回職場了？你要回來嗎？」「公司還會要我嗎？」早有心理準備，我也開玩笑回應，主管卻開始試著解釋「對厚，你留職停薪期已過，呃...現在這麼不景氣，上禮拜才人事凍結...」其實，我本來就不是要來討工作的嘛，別緊張，聳聳肩，打哈哈帶過，解除尷尬...
「後悔嗎？」「應該責怪自已嗎？」「還是放不下嗎？」「想開始工作了嗎？」「想回原公司上班嗎？」「還要再過從前的生活嗎？」我開始不停地自問自答...
在格友賢伉儷的"順勢的人生風景"文章中，我找到解答…
人生為了某些目的，有時不得不奮力向前、堅持下去，也許努力過頭或用錯方法，不知不覺勉強自已，勉強久了傷到健康，身體拉警報後，只好不得已回到原點，重新思考，領悟到"順勢而為"才是應有的人生態度，然後再重新出發…
總是繞一大圈，才能學到悟到一些事...不曾後悔，我當它是必經過程，每個步驟都有其意義，人生嘛，不是學到就是賺到，您說是嗎？
蓁小羊
順勢的人生風景(文：賢伉儷)
人生路不能走得太快
要徐徐的走
方能走得遠
看得多
也聽得仔細
友誼亦然
不宜過度加熱
時序踏入2009之初，除了繼續在往常軌道上工作與生活，讀了三本書，看了齣舞台劇，兩個老同學來家裡圍爐飲酒，另有一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好不容易約了碰面時間卻終究還是失了約；乍聽之下，似乎我做了不少事，實則不然，約莫是氣溫太低，凍壞腦子，其實這十來天，我都心不在焉，渾渾噩噩的。於是，對著部落格想寫點什麼，或刪去，或存檔，或罷筆，來來回回。
其實，是有話想說的，關於我看的舞台劇以及我那失約的老友，這兩者之間本應無關，但我在戲看完，朋友失約之後，方才聯想到的。
這齣「針鋒對決」是果陀劇場的加演版，當初光看李立群與金士傑兩大腕主演，管他內容是啥，怎也要去看，看了才知道演的是莎士比亞四大悲劇之一的《奧塞羅》，李立群塗黑了臉飾演奧塞羅，而金士傑則演出那個陰險狡詐的以阿茍。關於故事，簡單說就是以阿茍不滿將軍奧塞羅沒有重用自己進而產生報復之心，於是利用奧塞羅對自己的信任以及奧塞羅善妒與多疑的個性，來挑撥奧塞羅與妻子的感情，最後所釀成無法挽回的悲劇；戲好看，演員演得好，劇本更是經典，其所描述的故事雖讓我有所感，但卻無法觸及心深處，我想一方面是我人生經歷中缺乏忌妒與猜疑－－這憑空生來，會自生自長的怪物；再一方面莎士比亞的劇本存在不同民族與時空因素讓人看來略有距離，因而共鳴不易凝聚。反倒是我在劇中休息時買的書－－《演員的庫藏記憶－－李立群人生風景》，給了我極大感觸。
這很有點哲學的況味。這就好像精心策劃了一趟旅行，朝聖心中嚮往已久的觀光勝地，果然看到，心中驚嘆、訝異、興奮，百感交集，拍下無數照片；但最後返回現實中生活，懷念不已的卻是住了七天旅館旁那個小販賣的加了一大把德國酸菜的熱狗，往後只要看到熱狗都忍不住買一支，加一匙酸菜，雖然追不回原來的味，卻還是忍不住的一試再試，熱狗成了那趟旅行最瞬間浮上的永恆記憶。原來，再令人興奮讚嘆的經典，最終都還是要與自己生活經歷有些相關，經典方能挑逗自己的感官成為情感的出口，永恆的記憶，不然，經典就是經典，無法觸及心深處。
李立群的書寫的是他個人戲劇生涯的回憶以及對朋友親人情感的感受，大概是他演的不少戲我都看過，大概他當年和李國修《那一夜我們說相聲》讓還是孩子的我印象太深了，故而看到他寫起相聲點滴，特別深刻，更是因為他寫文的方式就像他說話的調：
「後來想想，生活是這樣的複雜，我的悟性是這樣的差，就算我為我自己很有使命的在眾裡尋他千百度，一人也在燈火闌珊處遇到了，又怎樣？會不會在一兩次歡聚過後，又再度失之交臂，該知道的沒知道，該珍惜的瞎珍惜，悵然間，再跑回眾裡尋？尋找我想要愛想要問的人，時間快沒有了，人群也要走光了，自己也要不見了……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明白，你們別走啊，老天快打我兩耳光，讓我快醒醒，我這個一般般的料……可是我現在還只是在『希望』去，還沒去，那還說了那麼多，李立群你幫幫忙吧！」
就是他這說話的調，我一邊看一邊覺得有意思，又熟悉，看到他對相聲研究與執著的那股勁，我知道為什麼我會覺得有意思又熟悉，因為他喚醒在我腦海中一處庫藏的記憶，我的老朋友，一個也喜歡相聲也研究相聲的老朋友；一個說話字正腔圓聲音好聽極了的老朋友；一個臉上有著李立群似笑非笑，彷彿情感豐富卻又透著壓抑神情的老朋友；一個跟我約好年初見面卻又無疾消失的老朋友；對，我想起他，也想念他，想念我們一起消磨歲月的氛圍。
總是這樣，美好的經歷過去就絕不復返，而不好的經歷如果沒讓人長智慧就會一再重複。而那段我們把酒言歡、膩在一起說天談地的經歷，因為是美好的，所以不會再來，且氛圍也大不相同；但我還是期待這次的相約，闊別數年，能說的能分享的實在太多，而不必說的且讓咖啡一杯飲盡，靜靜的。可惜，老朋友還是黃牛了。我沒有不開心，因為我知道他必然有他個人的原因，也因為有默契，他自然也就毋庸解釋。
走到今年，這半大不大的歲數，好的不好的經歷也走過一些，慢慢悟出個道理：「順勢而為」，很有點瑜珈裡頭鬆開身體的意味，不勉強身體去作什麼姿勢，讓姿勢來適應自己的身體，慢慢了解自己身體的勁道在哪，極限在哪，重心又在哪，才緩緩移動，心無旁鶩。儘管瑜珈館如雨後春筍，儼然全民運動，瑜珈練得好的人不多，真的抓住竅門不強迫學生的老師更少。就好像「順勢而為」聽起來容易，但實踐起來最大的魔鬼其實是自己，因為需要更多定力、信心與意念，而那個會自生自長的怪物，無論是猜疑還是妒忌，時不時會跑出來迷惑自己；所以，老子的「無為而治」真是極度理想的境界啊！
曾經聽徒步尼泊爾安那普纳山脈的朋友說，走在雪山的日子，雙腳沉重，四肢無力，飯量大增，倒頭就睡，走到第五天，整個人累的沒有任何感覺，什麼「奮力向前」、「就要到了」、還是「堅持下去」或者「欣賞風景」的感覺，通通不存在，就是憑著直覺繼續往前走，腦子也沒想什麼事情，雙腿依恃本能領著自己走，不知過了多久才抵達目的地。
我想，這就是「順勢而為」吧，不用擬定人生計畫，也不用臨摹人生座右銘，也不用猶豫奮鬥還是放棄的掙扎，需要的是「相信」，相信自己，相信直覺；也相信朋友，他也在另一段生涯中找尋他自己的定位，時間到了，自會與我相遇。只是，老朋友，別讓我等太久啊！
